【Y2】前世‧今生(四)

時光荏苒,十五歲的少年不再是當年會窩在懷裡撒嬌的孩子,叛逆地總想激怒那個只會溫柔對他笑著的人。

 

從山上被救回來後,二郎對他就小心翼翼地呵護,但卻彬彬有禮,站在他身邊絕不會超過他一步,坐在他身旁也不會再像一前那樣摸著他的頭,就算他主動窩進二郎懷裡,他也只是被動地任他為所欲為,四郎非常的不痛快,他討厭這樣的二郎…。

 

所以他想盡辦法整他,在大冬天讓他到結凍的河裡給他抓活魚、大熱天讓他穿著沉重的禮服給他示範禮儀、在他的食物裡放辣椒、放瀉藥,甚至是故意在練劍時不照規矩亂打他一氣都沒能讓二郎對他發怒…。

 

除了捉弄二郎外,他不肯再喊他一聲:「二郎尼桑」,因為他知道每每這樣喊就會提醒二郎他們之間跨不過去那條溝,他才不會他做他的尼桑,以前不明白,但隨著年紀增長他慢慢懂得那種心情是怎麼回事了…。

 

四郎從小就不會坦白自己真實的情緒,二郎也總是教導他不能讓人看穿,加上受到那次血淋淋的弱肉強食跟生命受到威脅的衝擊,四郎的心思越加複雜…。唯獨面對二郎,他才會收起那些舉止得宜,恣意任性、放肆發洩,他用行動告訴二郎他在自己心裡的份量,只是二郎從不回應…。

 

父親開始帶他去各種貴族交際的場合,剛開始他總覺得不自在,但他靈活的反應加上他這些年所學的漸漸派上用場,讓他如魚得水,很快就在社交圈攢累出名氣,他是舞駕家唯一如此直接接觸上流階層的孩子。

 

而在他忙著應付各路人馬時,二郎在家總一個人在櫻花樹下讀書,父親從不許二郎參與這類場合,對於這點他一直抱著疑問,以二郎的學識跟才能絕對可以在這個圈子裡大放光芒…這就罷了,父親也不許二郎謀求一官半職,放眼望去他還沒覺得有哪個位置能文能武的二郎不能勝任,為何如此埋沒人才…。

 

二郎卻也沒說過什麼,只是安分地待在自己身邊,只要醒著目光總是追隨著自己,注意著自已的一舉一動,任自己再怎麼胡鬧也不會置喙一句,就是寵溺地一笑就把事情打發了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回家就看見那個櫻花樹下的身影,英氣的眉頭深鎖,是什麼困擾著他呢…。

 

四郎悄悄地走到二郎身側,看了一眼他手上一片混亂的圖案,不由得皺起眉頭。

 

「師父…你連奇門遁甲都有興趣…」四郎嫌棄地撇開頭,為了不跟准一師匠弄混,他就叫二郎「師父」。

 

「如何布陣是關鍵…」二郎也不意外四郎的反應,平淡地說了這句話,翻過一頁。

 

「我餓了…」四郎一點不想接下這話題。

 

「你不是剛應酬回來?」宴會還能沒吃飽?算了…四郎挑嘴…不喜歡那些昂貴的食材…。

 

「那些東西看著就沒胃口,再說今天一郎跟五郎會回來…」這幾年他最期待的就只有團聚的日子,然後跟他們一起想念不知身在何方的三郎…。

 

這幾年一郎把松崗家整得井然有序,儼然一派家長,還沒正式接掌松崗家但也沒有人質疑一郎的治理,讓松崗家主可以專心在官場馳騁。

 

五郎跟斗真君一路相伴,四郎多少在應酬場合見到他,幾次下來就能清楚明白生田家在栽培繼承人這點上沒少花心思,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自然而然讓人臣服,這種人生來就是要出人頭地的…。

 

至於三郎…一走就是八年…誰也沒有他的消息…最近一次收到信是兩年前,如往常一般只有「平安」二字,不知從何而來,更不會交代去往何方…四郎不只一次懷疑若在路上相見自己來能不能認得這人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晚膳過後就他們兄弟幾人聚在一起,五郎在說著他在生田家聽到的趣聞,只有他陪著笑鬧,一郎似乎在思考著什麼,二郎則是拿著一杯茶專心品嘗,他最近覺得二郎清心寡欲到隨時能夠成仙…。

 

「一郎尼桑,我聽說松崗家最近在給你物色妻子?」五郎把話題轉到一郎身上。

 

一郎不置可否點了頭,算起來一郎都二十有四,成家也不在意料之外。

 

四郎不知道怎麼地看向二郎,二郎卻在與他對上眼時錯愕了一瞬隨即轉開目線,四郎被他的行為激出怒火,突然發難。

 

「你什麼意思?」四郎不滿地盯著二郎。

 

「怎麼了?」一郎、五郎齊看向他不明所以,只見四郎怒氣沖沖瞪著二郎。

 

「我問你是什麼意思?」四郎沒管兩人,對著二郎挑眉提高音量質問道。

 

二郎對上他的眼神,淡淡地說:「我沒怎麼…」

 

四郎怒極拍桌而起,指著二郎說:「你這個懦夫…」說完便離去,留下若有所思的其他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四郎,進屋休息吧…」二郎有些頭疼地望著站在外頭櫻花樹下鬧彆扭的人兒。

 

他又何嘗不知道四郎在氣什麼…但…那也不能改變什麼…何苦讓兩人痛苦…。

 

四郎果然充耳不聞,他穿上鞋走到四郎身旁,伸出手握住四郎想把他往屋裡帶。

 

如果說舞駕二郎固執,那麼舞駕四郎肯定有過之而不及,二郎只走了一步便被身後的人死死扯住。

 

「你就這麼討厭我是嗎…」苦澀的聲音悠悠送進耳裡。

 

「你很清楚我不可能討厭你…」認命的聲音撞擊在心頭,四郎一瞬間濕了眼眶。

 

「知道我為什麼喊你師父嗎…」頓了頓又說:「我不想你是我兄長…」

 

二郎回過身按著四郎雙肩,盯著他一個字、一個字道:「別讓我連守護你的資格都失去…」

 

炙熱的彷彿要穿透他般的瞳孔,四郎卻看到深沉的痛楚,在他的手要碰上二郎的臉頰時,二郎放開他退後一步,轉過身背著他。

 

好一會兒,二郎的聲音再次傳出:「早點休息…那些話我會當作什麼都沒聽到…」

 

那夜,四郎和衣坐了一晚,把臉埋在衣袖中,燭火映著顫抖的身軀直到天明…。

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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